2015-04-08
提起徐悲鸿,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画的马。先生一生痴迷于研究马,描摹马,曾有艺术评价称,“徐悲鸿笔下的马,达到了尽妙的境界,悲鸿身后万马奔腾,是这个民族奋进不息的剪影。”
说 起徐悲鸿的马,每次我都会想起一个有趣的故事:1934年4月,徐悲鸿在莫斯科国立博物馆举行画展,应苏联对外文化局局长阿洛赛夫之请,他即兴为观众现场 画马。当一匹势不可挡、天马行空的奔马跃然纸上时,掌声骤然响起,经久不息。在场的苏联骑兵元帅布琼尼,快步走到徐悲鸿面前恳请道:“徐先生,就将这匹马 送给我吧,否则,我会发疯的!”面对率直的骑兵元帅,徐悲鸿应允了。布琼尼捧着“奔马”如获至宝,像打了大胜仗似的大声称赞:“徐先生,你不仅是东方的一 支神笔,也是属于世界的一支神笔。你笔下的奔马,比我所骑的那些战马,更奔放、更健美!”
中国金银币与徐悲鸿以及他画的马一直有着不解之缘,1990年的“中国庚午(马)年金银纪念币”就是以徐悲鸿的“奔马图”为素材创作而成的。浮现于方寸之间的悲鸿马,不仅准确地再现了先生对于马卓越超群的塑造能力,更传神地诠释了悲鸿马的精神意境和时代气息。
2015年,中国人民银行重启徐悲鸿金银币项目,发行了中国近代国画大师(徐悲鸿)金银纪念币,在这套倍受期待的纪念币中,悲鸿马再次惊艳登场。这套币中的5盎司长方形纪念金币的表现主题和创作摹本,就是徐悲鸿晚年的国画力作《六骏图》。
笔者以为,这枚以先生晚年代表画作为蓝本创作的大尺幅大规格纪念金币,从艺术表现上有以下两大特点: 首先,它真实地反映了徐悲鸿追求“写实”以及对造型能力完美把控的艺术风格。国画《六骏图》创作于1942年,徐悲鸿运用创作灵感将六匹马排列组合后,呈 现于画面之上,构图的安排,墨色的浓淡都体现了画家扎实的绘画功底和丰富的想象能力。在中国的艺术批评家眼中,徐悲鸿的动物题材画作,尤其是他的马,注重 造型写生能力,讲求形似,在写实的基础上追求形神俱佳、意气风发、蓬勃奋进的精神气质等特点。虽然《六骏图》创作于先生的晚年,但是这个作品遵循了他一贯 的艺术风格,刻画的奔马造型极为准确,在细节方面刻画细腻,追求群马在运动过程中的形体线条、身体上的结构变化,以及马与马之间动势走向、神情气韵相呼应 的真实再现。
这枚大尺幅大尺寸的5盎司长方形金币,在创作上真实地反映了先生的写实造型能力。币中六匹疾速奔跑的马,以其中的第三匹马为中心,呈现向左合围的群 体姿态,由于作为聚焦中心的第三匹马昂首扬蹄、一往无前,因此牵引画面的整体动势呈前进之态,在视觉上给人一种以流线型向前腾飞的感觉。该币在创作上,点 (每匹马的马蹄)的着力、线(每匹马的形体线条)的流畅与顿挫、块面(马与马之间的轻重、缓急、比例分配),这三者之间的塑造,完全遵循了原作的绘画结构 和艺术风格。画面上,作为中心的第三匹马以全速前进的姿态疾进冲刺,在它身侧跟随的马扬蹄嘶鸣,画面最左侧的马回首看顾,画面最右侧的两匹马也是首尾相依 相偎,其中一匹由于奔跑得过急过猛加之速度太快,它的身躯几乎是腾于空中,前腿双蹄内曲,最后一匹前腿双蹄笔直向前,由于左腿腾空,这就使得它的右蹄成为 了画面右侧整个画势的着力点,这样一来,画面最左侧马的回首看顾,最右侧马的奋蹄腾空,左右的不均衡,把我们的视线自然地牵引到画面中央,最中央这匹马的 定力点向左偏移,这种起伏上的不均衡,恰好烘托出群马奔腾所具有的穿透力和运动感。
如前文所说的,金银币设计师对《六骏图》原作做了精准的分析和艺术化重塑,保留了先生原作出色的写生造型,并注重币面上点、线、块面的科学化处理。 除此之外,我们还发现这枚长方形金币充分利用了自身形制,在构图效果方面用足了匠心,在方寸间刻画出了一群充满无限活力与人文灵气的骏马形象。
很 多艺术评论家在谈到徐悲鸿的生平和性格时,都认为先生是个有大志、有能力、有韧劲,富有侠义气的伟者。他出生贫寒,生长于草根,从小深受传统儒家思想的熏 陶,在他的思想里有着深深的中国传统侠义志士的烙印,认为“国家有难,匹夫有责”。尤其是这幅《六骏图》,创作于先生的晚年,其时国家正经历世纪动荡,百 姓生活困顿,民族立于危难的险境。先生晚年很少创作奔马题材的作品,而是全心致力于日常题材小品画的创作,但为了激励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同胞们奋发前行,他 饱含激情地创作了这幅传世之作,以知识分子的人文情怀关注着民族的命运。
从这枚金币中我们可以感觉到,金银币设计者在竭力领悟悲鸿先生创作《六骏图》时的思想境界,试图通过方寸币面与大师进行对话,用虔诚且富有创造性的态度去体会大师的艺术思想和人文气度。
笔者以为,这枚金币在艺术再创作方面是出色的,它的高明之处在于不仅忠实地保留了原作中写实部分的艺术特点,还借助纪念币独特的凝缩和形制构图,在两者之间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均衡,从而从这种均衡中又衍生出一种不同于原作的艺术美感。
这 枚纪念金币采用了长方形的形制,给六匹骏马足够的驰骋空间。币面上下的枫叶装饰纹样,更体现着现代设计装饰的美感。这样一来,既表现出了六匹骏马的奔腾之 势,又因枫叶纹饰的层叠嵌入和围绕,使金币画面更富有民族韵味。在图案的细节表现上,雕刻师通过浮雕工艺细致地刻画了原作中骏马流畅坚卓的轮廓,以及动感 十足的马鬃、马尾,传神地再现了白额、阔鼻、瘦腰、长腿、胸肌隆起,骨带铜声的“悲鸿马”。还通过先进的多层次喷砂工艺,使其在光照角度的变化下,六匹骏 马呈现出水墨色的浓淡变化,完美地诠释了中国水墨画的神韵。
细观,这枚金币上悲鸿马的浮雕造型起位不高,但却以行云流水般 的细腻线条,传递着野性的奔放情调,它表现出来的视觉空间是自由的、充满想象力的、具有无限延伸空间的,它们似乎要破币而出,那剽悍潇洒、挺拔健美的形 象,仿佛是自由和力量的象征,令观者在欣赏之余,引发美好的联想与遐思。而枫叶,不仅是装饰,恰好代表着那个时代的中国和国民们,风雨飘摇之间,天地凋零 之际,依然绚烂夺目,散发着生命的热情光芒。金币上的枫叶纹饰环绕着“六骏”,仿佛带着我们进入到那个乱世春秋,身临其境地看到先生在书桌前奋笔疾画,力 透纸背,正描绘着这个民族奋力向前、永不放弃的命运之画。这枚金币集古典的写实特点与现代的表现语言于一币,彰显了震撼世人心灵的艺术魅力。